年7月至年6月,我从西工大毕业后在陕西勉县硬质合金工具厂工作了三年,在车间技术室做刀具工艺。陕硬厂又叫勉县28号信箱,当时是航空工业部陕南基地的一个下属企业,现在还在,已更名为中航工业陕西航空硬质合金工具公司,是一家老牌国企。

我在陕硬厂的时候住在单身楼,认识了同住单身楼的厂子弟徐斌;他比我早两年进厂,是北航毕业的,两年制的大专。我也是大专,三年制的,比他多读一年,待遇却是一样的;徐斌就笑我,说我这一年书白读了!

我和徐斌兴趣一致、臭味相投,关系老铁了!他那个时候有点崇洋迷外,没事就狂学英语,说将来要移民美国!他叫人也是外国人的习惯,只叫姓不叫全名,叫我就是“罗”!我投桃报李,待叫他“徐”吧,有点别扭,就加了一个字,叫他“阿徐”,他自然没有意见,总是乐呵呵地答应。

陕西勉县

阿徐父母是陕硬厂的职工,他有两个弟弟,都是陕硬厂的工人。他从小就比较叛逆,不听父母的话,因此和父母关系不好,又因家里房子小,是两居室,两个弟弟住一间,他没地方住,只好在单身楼栖身。

勉县武侯墓

阿徐中等身材,方圆脸,络腮胡,长得不帅,但知识丰富、能言善辩,早早地就谈了女朋友。他女朋友叫陈春燕,模样乖甜、身材娇小,胸脯尤为丰满;是西安音乐学院毕业的,也是大专,当时在城固师范学校教音乐。

与阿徐同住一屋的也是个厂子弟,家里房子大,基本上住家里,阿徐乐得把这间房子当作爱巢,和陈春燕半公开半隐蔽地同居起来。令我等一干孤家寡人的男单身羡慕得要死!

年下半年,为了离陈春燕更近一些,阿徐调动工作,离开了陕硬厂,去了汉中的一家工厂。我那会儿也在闹调动,欲调往父母单位合肥16所,就只去汉中看过他一次。

年夏天,我成功调入16所,离开了陕硬厂。到合肥后我给阿徐打电话,才得知他和陈春燕一起辞职去了深圳;山高水远,道阻且长,难通音信,我们从此便断了联系。

安徽合肥

进入年后,陕硬厂原来的一个同事来合肥出差,我才知道了徐斌的电话号码。立马打过去问讯,他一听是我,也很兴奋,就把这些年在深圳的经历原原本本讲给我听。

到深圳后陈春燕很快就找到了一份音乐老师的工作,而阿徐求职却屡屡碰壁,后来勉强找了一个技术助理的职位,收入很低,还不及女朋友的一半。陈春燕因此认定他难成大器,就把他甩了,嫁给了他们学校的一个男同事。

阿徐从失恋中振作起来,拼命工作,得以升职加薪。后来跳槽到西门子搞采购,挣了不少钱;再后来就盘下了朋友的一间公司,给外企做采购咨询,赚了一些钱,在罗湖买了一间平的写字楼和一套90平的套房,现已娶妻生女,妻娇女乖,生活称心如意。

好家伙,多年不见,阿徐已经成了一个有钱的小老板了!因为做生意常年和外国人打交道,他说得一口流利的英语,他的电话自动应答也是英文。

年秋天,我到广州出差,专门去深圳看望徐斌。他开车来车站接我,拉到他家楼下先吃了点东西,再带我上楼。

进门已是晚上十点多,我闹了个笑话,把他家雇的一个年轻的保姆当成他老婆,喊她“嫂子”!阿徐也不说破,等保姆带孩子睡了才说是保姆,他老婆下班很辛苦,已经早早地睡了。

次早见到了阿徐老婆的真容,广东人,身材丰满窈窕,姿色远在陈春燕之上。

那天晚上,阿徐抽着烟、喝着红酒和我聊到转钟两点多,叙说他这几年开公司的奋斗史: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有时候还要加班干通宵!他累但不觉得苦,做生意赚钱嘛,乐在其中!

当然,不忙的时候,他也会给自己放假,飞到西藏拉萨,在旷无人烟的草原上走上一天,放下世间俗务,净化灵魂;他还参观过美国客户上千亩的大农场,那一望无边的绿色简直令人心如止水!

回来还得继续干,从早忙到晚,忙得昏天黑地,忙得脑袋成了“地中海”!

我这才发现阿徐已经谢顶了,周围尚有一圈夹杂银丝的头发,中间却稀稀拉拉的只有几根毛了。

深圳罗湖

第二天上午,阿除请我吃了一顿早茶,又开车带我在深圳市区兜了一圈,然后把我送到了火车站;我俩挥手告别,哪知这一别竟成了永诀。

在随后的几年里,我和阿徐经常通电话,交流生活、工作中的烦恼与得失。年10月的一天晚上,我照例拨通了阿徐的电话,接电话的却是他老婆,她告诉我徐斌走了!我以为是阿徐出差了,就说:“没事,等他回来我再打给他!”

他老婆哽咽着说:“他回不来了!徐斌上个月突发心梗,去世了!”

我像是遭到雷击似的怔住了,怎么可能啊!阿徐才44岁,英年早逝啊!就这么走了?抛下娇妻稚女,还有他的公司,他的移民梦!

我悲伤难过,心情复杂;那种凄凉孤寂的感觉只有借用元稹赠与白居易的那首诗才能准确表达:

残灯无焰影幢幢,此夕闻君去他乡。

垂死病中惊坐起,暗风吹雨入寒窗。

(图源网络,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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