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7月14日凌晨,在金城南高地的蜿蜒山路上,一名南朝鲜哨兵刚刚死里逃生,正快步前往驻扎在二清洞的部队团部,在路上他见到一行身着南朝鲜军服的10多名战士,以为是目的地一致的战友便快步跟了上去,以便夜色中有个照应。但他绝没有想到,此时他已成为朝鲜战争乃至现代战争史上一场奇袭战例的见证者。

这一行人将他围住,其中一名身材高大,身着美军制服的男人闪到他的面前,这群战士对他盘问,他吞吞吐吐说出了一句:“古鲁木欧巴。”(“云雹”的意思),这正是今晚南朝鲜军的通行口令。

这行人的真实身份是志愿军第68军师的战士,南朝鲜军服是他们的掩护,当中那名身着美军制服、身材高大、大鼻子、深眼窝的男人,更是已载入军事史册,被战友称为“大力士”“小诸葛”“飞毛腿”的志愿军战斗英雄杨育才。

杨育才

杨育才

年,杨育才出生在陕西省汉中勉县杨家山乡杨家山村的一户贫苦农民家庭。当时的社会环境,杨育才的生活条件十分困苦,从小他就失去了母亲,没有上过学。7岁开始便给地主家放牛,13岁时,为了躲避抓壮丁,他逃到勉县张家河北山一带当童工,为别人放牛、砍柴、推磨,生活很苦。寒冬腊月里,也只能用又破又烂的单衣裹身。22岁时,他父亲病逝,在回家奔丧的过程中,被人捆去强行充壮丁,编入阎锡山的晋绥军。年3月,他迎来了人生的转折,被人民解放军从旧军队拯救。年4月,参加人民军队,年5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年6月,参加志愿军赴朝作战。

年的战局

年10月,志愿军赴朝作战,经过先后五次重大战役洗礼,两次停战谈判、军事分界线协议的博弈,再到喋血岭、伤心岭、上甘岭的战术僵持,年3月,战争进入尾声,各方进入最后停战谈判。此时战俘遣返的问题是谈判成功与否的关键。

中朝方面提出引入中立国监察的战俘遣返方案,获得世界舆论的同情支持。6月8日,战俘遣返协议签订。但10天后,南朝鲜李承晚军对停战心有不甘,他决心破坏战俘协议,以“就地释放”为名,将2.7万名朝鲜战俘,强行编入军队,做最后挣扎。并提出“单独干”“向北进”“一定要实现统一的目标”的口号,拒绝停战,此种行为震惊了世界,更是彻底惊掉了时任美国远东地区总司令、四星上将、联合国部队指挥官克拉克的下巴。

年7月,为逼迫停战协议的签署,朝鲜战争的最后一站在金城打响了。具体来说就是由志愿军第68军师彻底击溃歼灭李承晚军最后的希望,一只驻扎在金城最精锐部队,首都师第一团,“白虎团”。

白虎团

年1月,南朝鲜李承晚决心组建八个兵团,其中最精锐的就是这支首都师第一团,他被誉为“国防军主力”,“首都师王牌团”。年,志愿军入朝后,联合国军和李承晚军全部逃到“三八线”以南,惟有该团固守住了襄阳阵地,成为“三八线”以北保留的惟一的一块地盘,此一战成名,李承晚亲授该团“虎头旗”,从此得名“白虎团”。但这支在朝鲜战争成名的队伍,也在朝鲜战争即将结束时彻底覆灭。

攻坚方案

因为两年的驻防准备,白虎团驻地防备森严,固若金汤,虽驻守兵力不足,但因为是第一精锐之师,作战装备十分精良,有坦克40余辆,火炮余门,且驻防地区高地连片,地形易守难攻。志愿军师团研究了一套强攻智取结合的方案,简单来说分2个步骤,首先集中火力突破敌军的第一道防线,后立即派出一支穿插营插入敌军腹地,奇袭白虎团团部二青洞、下枫洞一线的高地,里应外合阻击并歼灭溃退敌兵。这最关键的就是这支直捣黄龙的队伍,能不能顺利地虎口拔牙。

为确保穿插营顺利作战,师团决定组织一个化袭班,现行进入战场,充当尖兵的尖兵,主要任务就是直插心脏,打掉白虎团部,保障穿插营顺利穿插到位。

此时侦察排副排长杨育才因作战经验丰富,被师团确定为化袭班长,配给他一个建制班10名战士和2名朝鲜军战士,一行13人执行化袭任务。

杨育才身高1米80左右,高个子,大鼻子,他穿着美军制服,伪装成美军顾问,其余12名战士则假扮成护送“顾问”的李承晚军。队员们做了精心准备,从背地图熟悉地形,复盘穿插路线、人员编排分组、直到战前模拟演练。

临行前,上级强调此次任务目标非常明确,即便路上消灭一万个敌人也不算完成任务。年7月14日0时4分,趁着夜色,他们出发了。

“古鲁木欧巴”

回到文章开头的一幕,那个交代了“古鲁木欧巴”口令的南朝鲜哨兵并没有被处决,而是被捆绑封嘴,安置在了路边的一个隐蔽处。奇袭路上他们遇到两个岗哨,通过俘获的口令,“古鲁木欧巴”都顺利的通过了,逐渐的摸到了团部腹地。

凌晨1时55分,化袭班发现敌军派来增援部队,近50余辆汽车满载着的敌军,兵力悬殊,化袭班迅速躲了起来。这样过了1个多小时,敌军的车辆陆续离开,还有20余辆时,化袭班身后的穿插营突击进来,向敌军发起进攻。

此时,战况紧急,如果绕路避开,奇袭时间肯定不够。当机立断,化袭班趁敌军没反应过来,直接正面刚,趁乱突了过去。2时40分,他来到了团部铁丝网外围。

奇袭开始

在白虎团团部这边,为商讨增援,首都师副师长、机甲团团长都来到团部内,驻地门前停了20余辆吉普车,这与杨育才之前掌握的情报不同,原计划13人分三组的行动方案,立即调整为13人分四组分头围歼。一组绕后突袭警卫排驻地,一组直冲炮兵指挥室、一组挺近团部核心作战室,最后一组机动力量,堵出口。

2时43分,随着一声枪响,奇袭正式开始。

团部驻地瞬间枪炮声大作,敌军对奇袭毫无准备,除警卫排、炮兵室和作战室少数值班人员外,其余士兵多数在熟睡中,击毙敌兵中许多连鞋子裤子都还没来不及穿,因为不知道此次突袭志愿兵兵力情况,许多敌兵武器都没拿,直接逃窜。此时,化袭班后方的志愿军穿插营也赶到,里应外合,夹击逃窜敌兵,白虎团团部彻底捣毁。

奇袭一共历时13分钟,共毙、伤敌人,俘敌19人,俘获了人事科长、“白虎团”团长副官、炮兵营副营长等数人。一天后,还活捉了首都师副师长林益淳。缴获1面绣着虎头和优胜二字的“白虎团”团旗和大量武器装备。

奇袭后,化袭班全员撤回,仅一人受轻伤。战后,缴获的虎头旗帜被送到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展出。

后记

年1月,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决定编辑、出版《志愿军英雄传》,杨育才奇袭白虎团的事迹被收录其中。志愿军京剧团李师斌和方荣翔老师,则根据杨育才的英雄事迹,创作加工出现代战争类京剧剧目《奇袭白虎团》,多地巡演、一时风靡全国,后被确定为八部革命样板戏之一。

化袭班全员记特等功,杨育才被授予一级战斗英雄。年,毛泽东观看了《奇袭白虎团》,对剧中原型人物杨育才尤为关怀,要求部队和相关部门不能埋没有功于人民的战斗英雄。后杨育才历任解放军连长、营长、副团长、师副参谋长、副师长等职。

年5月26日,杨育才因病在北京逝世,享年73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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